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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山脉深处,初夏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秦远蹲在一处新发掘的墓道入口,指尖轻轻拂过青砖上精致的莲花纹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秦教授,您快来看!"学生小李的声音从墓道深处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秦远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拿起手电筒向墓道深处走去。作为一名三十出头的考古学教授,他参与过不少重要发掘,但这座意外发现的唐代古墓却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着他。

墓道尽头是一扇雕刻精美的石门,上面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凤凰。秦远的手电光扫过门楣,那里用楷书刻着几个字:"永贞元年,柳氏瑶居此"。

"永贞元年..."秦远喃喃自语,"公元805年,唐顺宗时期。"

"教授,您看这个。"小李指着石门右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秦远凑近一看,呼吸瞬间凝滞——那是一枚半埋在泥土中的玉佩,通体碧绿,上面精细地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他小心翼翼地用刷子清理周围的泥土,当玉佩完全显露时,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玉佩背面,清晰地刻着一个"远"字。

"这...这怎么可能..."秦远感到一阵眩晕,那个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就像是他自己的笔迹。

"教授?您没事吧?"小李担忧地看着他。

秦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可能是墓里空气不太好。我们继续。"

在专业工具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打开了石门。墓室内出人意料地干燥,保存状况极好。正中央是一具精美的柏木棺椁,四周摆放着各种陪葬品——铜镜、妆奁、药碾、几卷竹简,甚至还有一把古琴。

但当秦远的目光落在棺椁上方悬挂的那幅画像上时,时间仿佛静止了。画中是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年轻女子,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最令人惊异的是,她颈间佩戴的正是秦远刚刚发现的那枚莲花玉佩。

"好美..."小李不由自主地赞叹。

秦远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触动了,却又模糊不清。他走向棺椁,轻轻抚过上面的雕花,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开棺吧。"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当棺盖被小心翼翼地移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棺内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肌肤仍有弹性,面容安详如睡,与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握着一封已经泛黄的信笺。

秦远戴上手套,颤抖着取出那封信。信纸已经脆弱不堪,但墨迹依然清晰:

"远: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们终究未能再见。不必自责,乱世之中,命如飘萍。我自愿随你而去,只求来世再续前缘。

永远爱你的瑶"

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秦远眼角滑落,滴在信纸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只知道心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教授..."小李担忧地看着他。

秦远摇摇头,将信放回女尸手中。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女尸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镯子上刻着细小的文字。他凑近辨认,上面写着:"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天晚上,考古队在古墓附近搭了临时营地。秦远独自坐在帐篷里,反复研究白天拍摄的照片和记录。那枚刻有"远"字的玉佩此刻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决定休息一会儿。刚闭上眼睛,一阵奇异的感觉袭来,仿佛有人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远郎..."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秦远猛地睁开眼,帐篷里空无一人。他摇摇头,以为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但当他再次闭眼,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加清晰。

"远郎,你终于来了..."

秦远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唐代风格的花园里。月光如水,花香浮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抚琴——是画像上的女子,柳瑶。

"瑶...姑娘?"秦远不确定地开口。

女子转过身来,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意:"一别经年,远郎可还记得我?"

秦远想说他不认识她,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从未忘记。"

女子笑了,那笑容让秦远心头一颤。她站起身,轻移莲步来到他面前,伸手抚摸他的脸庞。秦远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唐代武将的装束。

"远郎,我等你等得好苦..."她的声音带着千年的哀伤。

秦远想问她什么意思,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个梦境。他只能看着"自己"握住柳瑶的手,深情地说:"瑶儿,我回来了。"

柳瑶摇摇头,泪水滑落:"不,你只是路过。真正的你还未归来。"

"什么意思?"秦远——或者说梦中的将军问道。

柳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颈间取下那枚莲花玉佩,放在"秦远"手心:"带着它,它会指引你找到我。记住,无论跨越多少轮回,我的心只属于你..."

梦境突然变得模糊,秦远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最后一刻,柳瑶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这次,别再离开我了..."

秦远猛地坐起,发现自己仍在帐篷里,浑身冷汗。窗外,东方已经泛白。他低头看向桌面,那枚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玉佩上多了一根发丝——一根乌黑如墨的长发,绝对不是他自己的。

秦远颤抖着拿起玉佩,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考古发现,而是一段被时光掩埋的、与他息息相关的往事正在浮出水面。

他小心地将玉佩贴身收好,走出帐篷。晨雾中的古墓静默如谜,仿佛在等待一个千年前的约定被兑现。

发掘工作进入第三天,秦远的状态越来越差。每个夜晚,他都会梦见那个叫柳瑶的女子,梦境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长久。更可怕的是,他开始在白天产生幻觉——有时会在营地边缘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身影,转眼又消失不见。

"教授,您真的应该回城里休息几天。"小李递给他一杯热咖啡,眼中满是担忧,"您看起来糟透了。"

秦远摇摇头,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我没事,只是有点失眠。"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梦境和幻觉的事,那太荒谬了。

"对了,"小李突然压低声音,"您听说了吗?昨晚守夜的老王说他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墓地周围走动,但追过去又什么都没找到。大家都说...是墓主人显灵了。"

秦远的手一抖,咖啡洒在了记录本上。他急忙擦拭,掩饰自己的失态:"胡说什么,我们是考古工作者,要讲科学。"

话虽如此,当天下午,秦远还是独自一人回到了主墓室。他想再仔细看看那具女尸——柳瑶。

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柳瑶的面容更加清晰。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皮肤因特殊的防腐处理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但五官依然精致如生。秦远注意到她的右眉梢有一颗小小的痣,与画像上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秦远轻声问道,手指悬在空中,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

就在这时,墓室里的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了。黑暗中,秦远感到一阵冷风拂过面颊,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远郎..."

秦远浑身僵硬,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有人就贴在他耳边低语。他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墓室里空无一人,但棺椁中的柳瑶,嘴角似乎比之前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这不可能..."秦远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陪葬架。一个瓷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蹲下身想收拾碎片,却在瓷瓶残骸中发现了一个小油纸包。

出于职业本能,秦远小心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缕用红线绑着的头发,还有一张已经褪色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却潦草,像是在极度匆忙中写下的:

"远:

叛军将至,我已无路可逃。他们要我交出你的秘密,我宁死不从。若你归来,我已不在,请记住我永远爱你。这缕发丝伴你征战,如我随行。

瑶"

秦远的心脏剧烈跳动,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袭来。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张纸条,却又感觉每一个字都无比熟悉,仿佛曾经亲手抚摸过这些字迹。

当天晚上,秦远没有回营地,而是带着那缕发丝和纸条去了县里的图书馆。他需要查阅一切关于永贞年间、关于柳瑶的历史记载。

经过一整夜的搜寻,秦远终于在泛黄的地方志中找到了一条线索:永贞元年,节度使叛乱,将军秦远征讨,战死沙场。其未婚妻柳氏,医术精湛,为救伤兵染疫而亡。

"秦远...将军?"秦远盯着那个与自己同名的历史人物,一种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他继续翻阅,在一本私人笔记中发现了更多细节:将军秦远与医女柳瑶相爱,但因身份悬殊遭到家族反对。秦远出征前秘密与柳瑶定下婚约,赠予玉佩为信物。后秦远战死消息传来,柳瑶拒绝相信,坚持等待。叛军攻入城中时,柳瑶为保护秦远留下的军事机密而服毒自尽。

笔记最后有一段让秦远毛骨悚然的记载:"瑶临终前嘱托,将其葬于二人初遇之地,佩戴信物,以待来世重逢。其尸身经特殊处理,千年不腐,只为等一人归来。"

秦远合上书,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古墓中的柳瑶,等待的正是...他自己?

"不,这太荒谬了..."秦远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转世重生只存在于神话中..."

但当他走出图书馆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朦胧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街角——柳瑶,穿着那身淡青色襦裙,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消失在雨幕中。

秦远追了过去,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他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衣衫,一种跨越千年的思念与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回到营地已是深夜,秦远浑身湿透,精神恍惚。他没有注意到其他队员异样的眼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帐篷。

帐篷里,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那枚莲花玉佩正悬浮在离桌面约一尺的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绿光。

秦远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当他伸手触碰玉佩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入了一个漩涡般的时空隧道...

秦远感到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场飓风,无数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战场上的厮杀、烛光下的誓言、柳瑶泪流满面的脸庞。当一切终于停止旋转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代军营中,周围是身着铠甲的士兵,远处旌旗猎猎,上书一个大大的"秦"字。

"将军!您没事吧?"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副将关切地问道。

秦远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锃亮的铠甲,腰间佩剑,俨然一副古代将军的装束。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枚莲花玉佩正安静地贴在他的心口处。

"我...没事。"秦远试探性地回答,惊讶地发现自己说的是古汉语,仿佛这语言一直深藏在他的血液中。

"将军,探马来报,叛军已至五十里外的黑风岭。"副将抱拳禀报。

秦远的大脑飞速运转。他记得地方志上的记载——永贞元年,节度使叛乱,将军秦远征讨...难道他真的穿越回了过去,成为了那个与自己同名的将军?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加强巡逻。"秦远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古装剧里的将军语气,"还有...附近可有医馆?"

副将露出疑惑的表情:"回将军,营中有军医。若说医馆,十里外的青柳镇有位柳大夫,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外伤。"

柳大夫?秦远心跳加速。会是柳瑶吗?

"备马,我要去青柳镇一趟。"

半个时辰后,秦远独自骑马来到青柳镇。小镇古朴宁静,街道两旁是木质结构的房屋,行人穿着唐代服饰,叫卖声此起彼伏。这一切如此真实,彻底打消了秦远"这可能是个梦"的念头。

按照路人的指引,他来到一间挂着"悬壶济世"匾额的小医馆前。推门进去,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医馆内陈设简单,几张病榻上躺着伤患,一位身着素色襦裙的女子正背对着门为一位老者把脉。

那熟悉的背影让秦远呼吸一滞。

女子似有所感,转过身来。当看清她的面容时,秦远如遭雷击——正是古墓中那具女尸,柳瑶。只是此刻的她面色红润,眸若秋水,唇角带着温柔的微笑。

"这位将军,可是有伤在身?"柳瑶的声音清脆悦耳,与秦远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秦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告诉她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考古学家?说她的尸体会在一千多年后被发掘?还是说他们注定会相爱却又注定分离?

"将军?"柳瑶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秦远心头一颤。

"我...只是路过,听闻柳大夫医术高明,特来拜访。"秦远最终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

柳瑶微微一笑:"将军过奖了。若不嫌弃,请稍坐片刻,待我看完这几个病人。"

秦远点点头,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目光却无法从柳瑶身上移开。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与干练,为病人诊脉时眉头微蹙的样子,抓药时纤细手指的灵活动作,安慰病人时温柔的语调...这一切都让秦远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他曾无数次这样注视过她。

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柳瑶为秦远沏了一杯茶:"将军气色不佳,可是连日征战劳累所致?"

秦远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柳瑶的手,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柳瑶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收回手,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柳大夫..."秦远斟酌着词句,"你可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柳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将军为何突然问这个?"

"只是...最近常做一些奇怪的梦。"秦远盯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梦见一个从未见过却又感觉无比熟悉的人。"

柳瑶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轻轻按在秦远的额头上。她的手冰凉柔软,秦远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将军的脉象确实有些奇特。"柳瑶的声音变得有些飘渺,"像是魂魄不全,又像是...多了些什么。"

秦远猛地睁开眼:"什么意思?"

柳瑶收回手,神秘地笑了笑:"或许将军是遇到了命中注定之人,魂魄有所感应。"

秦远心跳加速。她是否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叛军偷袭营地!"

秦远霍然起身,将军的本能瞬间接管了身体:"情况如何?"

"我军措手不及,伤亡惨重!李副将命我速寻将军回营!"

秦远转向柳瑶:"柳大夫,可否请你带上药箱随我前往营地?伤兵需要救治。"

柳瑶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这就准备。"

片刻后,柳瑶背着药箱骑上马,与秦远并肩奔向军营。路上,秦远忍不住频频侧目看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坚毅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这个女子身上既有医者的仁心,又有不输男儿的勇气。

"将军为何总看着我?"柳瑶突然问道,目光依然直视前方。

秦远有些窘迫:"我...只是惊讶于柳大夫的胆识。寻常女子听闻战事,多半避之不及。"

柳瑶轻笑一声:"我自幼随父亲行医,见过太多生死。况且..."她顿了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军营很快出现在视野中,但情况比秦远想象的还要糟糕。帐篷多处起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伤兵,呻吟声不绝于耳。

秦远迅速接管指挥,组织反击和救火。柳瑶则立即投入救治伤兵的工作,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很快就在一片混乱中建立起秩序。

夜深时分,叛军终于被击退。秦远巡视完营地,在临时搭建的医帐中找到了柳瑶。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几个时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白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迹,却依然专注地为最后一个伤兵缝合伤口。

"好了,伤口不要碰水,三天后换药。"柳瑶剪断缝合线,轻声嘱咐道。

伤兵被抬走后,柳瑶终于长舒一口气,身体晃了晃。秦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你该休息了。"

柳瑶勉强笑了笑:"医者父母心,看到他们痛苦,我怎能停下?"

秦远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但你也是人,会累会倒下的。"他不容分说地将柳瑶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柳瑶接过水杯,两人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她没有立即缩回手,而是抬头直视秦远的眼睛:"将军今日指挥若定,临危不乱,实在令人钦佩。"

秦远苦笑:"若非我擅自离营,或许不会..."

"将军不必自责。"柳瑶打断他,"叛军狡猾,早晚会来偷袭。倒是将军为何突然来寻我?"

秦远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莲花玉佩:"因为这个。"

柳瑶看到玉佩,瞳孔猛地收缩:"这...这是..."

"柳大夫认得此物?"秦远紧盯着她的反应。

柳瑶伸手轻触玉佩,指尖微微颤抖:"这玉佩...与我梦中见过的很像。"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将军是从何处得来的?"

"如果我说,这是你给我的,你会相信吗?"秦远轻声问道。

医帐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火盆中的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柳瑶的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一种奇异的了然。

"我信。"她最终说道,声音几不可闻,"因为我也做过那些梦...梦到一个来自很远很远以后的你。"

叛乱被暂时击退后的第三天,秦远再次来到青柳镇。这一次,他没有穿铠甲,而是一身普通的文人打扮。医馆前,柳瑶正在晾晒药材,看到他时,眼睛一亮。

"将军今日气色好多了。"她微笑着说。

秦远点点头:"多亏柳大夫的安神茶。"他犹豫了一下,"今日前来,是想请柳大夫带我在镇上走走。"

柳瑶擦了擦手:"荣幸之至。"

青柳镇不大,但充满生机。两人漫步在石板路上,柳瑶不时为秦远介绍镇上的风土人情。她说话时眼睛会微微弯起,像两弯新月,秦远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这样的细节。

"柳大夫一直独自生活吗?"路过一处卖胭脂的摊位时,秦远问道。

柳瑶的笑容淡了些:"家父去年过世后,就只剩我一人了。"

"抱歉,我不该..."

"无妨。"柳瑶摇摇头,"生死有命,作为医者,我比常人更明白这一点。"

她停下脚步,指向远处一座小桥:"那是父亲最爱的垂钓之处。小时候我常在一旁读书,偶尔帮他捣药。"

秦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仿佛看到了年幼的柳瑶坐在桥边摇头晃脑背诵医书的模样。一种跨越时空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将军可有兄弟姐妹?"柳瑶问道。

秦远想了想现代的自己:"我是独子。父亲是...学者,母亲早逝。"他没有提及这些"家人"实际上生活在未来。

"我们倒是相似。"柳瑶轻声说,"都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镇外的小河边。春日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柳瑶在河边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示意秦远也坐。

"将军相信命运吗?"她突然问道。

秦远望着流水:"以前不信。但现在..."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我开始怀疑,或许有些事是注定的。"

柳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把古琴形状的小巧玉佩:"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说,这玉佩能指引我找到命中注定之人。"

秦远心跳加速:"你找到了吗?"

柳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琴形玉佩放在秦远手心的莲花玉佩旁。惊人的是,两块玉佩的纹路完美契合,仿佛原本就是一体。

"父亲说,这对玉佩是祖上传下来的,有千年历史。"柳瑶的声音带着神秘的色彩,"传说中,它们能跨越时空,连接两个命中注定的灵魂。"

秦远震惊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

柳瑶摇摇头:"不,直到那天在医馆看到你的玉佩,我才明白那些梦境的含义。"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你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无论来自哪个时代。"

秦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将柳瑶拥入怀中。她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温暖而真实。这一刻,千年的时光仿佛不复存在,他们只是两个相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

"瑶儿..."秦远轻声唤道,这个称呼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柳瑶在他怀中微微颤抖:"可你是将军,即将出征..."

秦远身体一僵。他几乎忘记了历史的走向——将军秦远征讨叛军,战死沙场。而柳瑶...

"这次会不一样。"他坚定地说,"我会活着回来,带你离开。"

柳瑶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你知道了什么?"

秦远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瑶儿,你精通医术,可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的身体...千年不腐?"

柳瑶惊讶地看着他:"为何问这个?"

"请回答我。"

柳瑶思索片刻:"确实有一种古法,用特殊药材处理,可使尸身长久不坏。但此法极为复杂,且..."她顿了顿,"施术者需以自身生命为引。"

秦远倒吸一口冷气。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柳瑶的尸体能保存千年——她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施展了这种秘术,只为等待他的归来。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用这种方法。"秦远紧紧握住柳瑶的手。

柳瑶的表情变得复杂:"远郎,你是不是...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秦远不知该如何回答。告诉她真相会改变历史吗?但如果历史不改变,他们注定要重复悲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紧急军情!节度使亲率大军压境,距此不足三十里!"

秦远和柳瑶同时站起身。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命运的考验即将来临。

"我必须回营了。"秦远沉声道。

柳瑶点点头,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带上这个。危急时刻服用,可保一时性命。"

秦远接过布袋,突然将柳瑶拉近,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等我回来。"

转身离去时,秦远下定决心——这一次,他要改写历史,改变两人的命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军营中一片肃杀之气。秦远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节度使的叛军兵力是他麾下的三倍,且占据有利地形。按照历史记载,这将是一场必败之战。

"将军,探马回报,叛军前锋已至黑风岭。"李副将抱拳禀报,络腮胡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三天前的偷袭留下的伤痕。

秦远的手指在黑风岭的位置敲了敲。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历史上秦将军就是在此中了埋伏。

"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向黑风岭进发。"秦远突然说道。

帐中众将哗然。李副将瞪大眼睛:"将军,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秦远嘴角勾起一抹现代军事指挥官才有的自信微笑:"正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自投罗网。"他拿起几面小旗,插在沙盘上,"李将军带一队轻骑兵从东侧佯攻,吸引敌军注意。王校尉率主力绕至西侧山谷,那里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众将随着他的部署逐渐露出恍然之色。秦远的计划大胆而精密,充分利用了地形和敌军心理。这些战术思想远超唐代军事水平,是他从现代军事史中汲取的智慧。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生擒节度使,不是歼灭敌军。"部署完毕,秦远强调道,"叛军多是受蒙蔽的百姓,不可多造杀孽。"

众将领命而去,只有李副将留下,欲言又止。

"李将军还有何事?"秦远问道。

"将军..."李副将压低声音,"您这两日的言行...与往日大不相同。末将跟随您多年,从未见您如此...运筹帷幄。"

秦远心头一紧。他确实忽略了原主性格与自己的差异。"战事紧迫,不得不变通。"他含糊地回答。

李副将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军变化是好事。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您与那柳大夫...似乎过于亲近了。朝中耳目众多,若传到宰相耳中..."

秦远眼神一凛:"李将军何意?"

"末将只是担心...宰相一直反对您与平民女子..."李副将话未说完,外面传来集结的号角声。

"此事战后再说。"秦远拿起头盔,大步走出营帐。李副将的话在他心中激起波澜。历史上秦将军与柳瑶的爱情受阻,难道与这位宰相有关?

黎明时分,唐军按计划抵达黑风岭。晨雾弥漫,为行动提供了天然掩护。秦远亲自率领精锐小队,沿着陡峭的山脊潜行。他的现代军事训练派上了用场——无声行进、手势通讯、小队配合,这些技巧让随行的士兵惊叹不已。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战斗打响了。李副将的佯攻成功吸引了叛军主力,而秦远的小队如神兵天降,从背后突袭了节度使的中军大帐。

"保护大人!"叛军将领大喊,但为时已晚。

秦远的剑锋抵在节度使咽喉时,这位叛乱首领还穿着睡袍,满脸不可置信。

"秦...秦远?"节度使肥硕的脸上渗出冷汗,"你怎么可能..."

"投降吧,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秦远冷声道,"可免一死。"

就在这胜利在望的一刻,异变陡生。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秦远后心。

"将军小心!"李副将飞身扑来,用身体挡下了这一箭。

秦远转身,看到李副将胸口插着箭矢倒下。"李将军!"他怒吼一声,正要查看副将伤势,又一波箭雨袭来。

"保护将军!"亲兵们迅速围成防御圈,但已有数人中箭。

秦远咬牙下令:"带节度使先撤!我来断后!"

"将军不可!"

"这是命令!"秦远厉声道,同时挥剑挡开几支飞箭。他必须确保历史的关键改变——活捉节度使,查明叛乱真相。

士兵们押着节度使撤退后,秦远独自面对涌来的叛军。他背靠一块巨石,剑法凌厉,接连放倒几人。但寡不敌众,一支长矛刺穿了他的大腿。

剧痛让秦远跪倒在地,鲜血很快浸透了战袍。他摸向柳瑶给的药袋,却在混乱中丢失了。叛军围了上来,刀光剑影中,秦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宰相的心腹,竟然混在叛军中!

"秦将军,别来无恙啊。"那人阴笑着举起刀,"宰相大人让我代他问好..."

秦远恍然大悟。原来历史上自己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节度使叛乱背后,另有主谋!

就在屠刀落下的瞬间,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风般冲入战阵。

"远郎!"

柳瑶的声音!秦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瑶手中银针飞舞,精准刺入几名叛军的穴位,使他们瞬间瘫软。她扶起秦远,力气大得惊人:"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山林深处逃去。追兵的喊杀声渐近,秦远的意识开始模糊。失血过多加上剧烈运动,他的视线逐渐昏暗。

"瑶儿...你快走..."秦远喘息着说,"别管我了..."

柳瑶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架着他前行。终于,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柳瑶将秦远安置在干燥的草堆上,迅速检查他的伤势。

"箭上有毒。"她面色凝重,迅速从药箱中取出各种器具,"我必须立刻为你疗伤。"

秦远想说什么,但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最后的记忆是柳瑶坚定的眼神和她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秦远在剧痛中醒来。山洞中火光摇曳,柳瑶正专注地研磨药材。她的衣裙上沾满血迹,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许久未眠。

"瑶...儿..."秦远嘶哑地唤道。

柳瑶立刻扑到他身边:"你醒了!感谢上苍..."她的眼泪落在秦远脸上,温热如她的一片真心。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柳瑶扶他喝下一口苦涩的药汤,"毒性猛烈,我几乎用尽了所有方法..."

秦远这才注意到柳瑶右手腕上缠着布条,隐隐渗出血迹。"你的手..."

柳瑶下意识地藏起手腕:"没什么,取药时不小心划伤了。"

秦远却突然明白了什么。他颤抖着抓住柳瑶的手,轻轻解开布条——手腕上赫然是一道整齐的切口,像是...放血留下的痕迹。

"你用了血引之术?"秦远震惊地问。他曾在一本古籍中读到过,某些古老医术需要医者以自身鲜血为引,方能起死回生。

柳瑶抽回手,轻声道:"只要能救你,流点血算什么。"

秦远心头涌起一股热流。这个女子,为了救他,不惜伤害自己。他挣扎着坐起,将柳瑶拥入怀中:"傻丫头..."

柳瑶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远郎,你在昏迷中...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秦远身体一僵:"我说了什么?"

"你说...CT扫描...抗生素...还有'考古队'..."柳瑶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这些词我从未听过。你还喊了一个名字,'小李',说让他保护好玉佩..."

秦远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无意识状态下,他暴露了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

"瑶儿,我..."

"你不是原来的秦远将军,对吗?"柳瑶直视他的眼睛,"或者说,不完全是。"

洞外,雨声渐起。秦远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一切。若这世上有人能理解他的离奇经历,那一定是眼前这个为他舍命的女子。

"我叫秦远,来自一千二百多年后的世界。"他缓缓开口,"在那里,我是一名考古学教授,专门研究唐代历史..."

雨下了整整一夜。秦远讲述了他的时代,讲述了飞机、手机、互联网,讲述了如何在古墓中发现了柳瑶的遗体和那枚莲花玉佩。柳瑶安静地听着,时而惊讶,时而困惑,但从未打断。

"...所以,当我触碰玉佩时,就被带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历史上的秦远将军。"秦远结束了他的故事,嗓子因长时间说话而沙哑。

柳瑶沉默良久,最后轻声问:"在你的时代...我的结局是什么?"

秦远犹豫了。告诉她真相太残忍,但欺骗她更不可取。"你...为保护秦将军的秘密而服毒自尽。你的尸体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千年不腐,直到被我发掘。"

出乎意料的是,柳瑶露出了微笑:"这么说,我的计划成功了。"

"计划?"

柳瑶起身,从药箱深处取出一个小木匣,里面是一卷竹简:"这是我祖传的秘术记载,其中就有尸身不腐之法。我一直在研究它..."她看向秦远,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你知道?"秦远震惊不已。

柳瑶点点头:"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幻象。梦中总有一个来自遥远未来的男子,他站在一座奇怪的建筑前,手中拿着我的玉佩。父亲说这是我的'天眼',能见常人不可见之物。"

秦远想起现代的自己站在大学考古系楼前的照片,不禁毛骨悚然。柳瑶描述的正是那个场景!

"所以当你在医馆拿出玉佩时,我就认出了你。"柳瑶继续道,"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秦远握住她的手:"瑶儿,既然你知道未来,我们就能改变它。历史上的秦将军战死沙场,但现在我活了下来,这就是改变!"

柳瑶却摇摇头:"不,历史上的秦将军并非战死。"

"什么?"这是秦远没预料到的转折。

"根据我父亲留下的记载,秦将军是被朝中奸人所害。节度使叛乱只是表象,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宰相杜鸿渐。"柳瑶展开竹简,指着一段文字,"杜宰相忌惮秦将军功高震主,又不满他拒绝与杜家联姻,便设计陷害。"

秦远想起李副将的警告和叛军中出现的宰相心腹,一切都吻合了。"所以历史上,秦将军是被谋杀,而你..."

"我查明了真相,但无力对抗宰相势力。"柳瑶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所以我选择用秘术保存自己,等待一个能改变一切的机会——那就是你,来自未来的秦远。"

洞外的雨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秦远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涌动——他穿越千年而来,不仅是为了遇见柳瑶,更是为了纠正一个历史的不公。

"我们一起改变命运。"他坚定地说,"首先,要揭露宰相的阴谋。"

柳瑶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节度使呢?"

"应该被押送回营了。"秦远皱眉,"但我不在,恐怕..."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柳瑶检查了一下秦远的伤势,"毒已清除,伤口也开始愈合。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无碍。"

秦远试着站起来,虽然疼痛但能忍受。柳瑶搀扶着他走出山洞。雨后山林空气清新,鸟鸣啁啾,仿佛昨日的厮杀只是一场噩梦。

"瑶儿,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秦远看着柳瑶手腕上的伤痕,心疼地说。

柳瑶微笑:"我答应你。但你也答应我,不要逞强。你的命现在不只属于你自己,还属于...那个未来的世界。"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在心中达成。秦远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李副将如何了?"

柳瑶的表情黯淡下来:"他...没能挺过来。箭伤加上剧毒..."

秦远握紧拳头。又一个因阴谋而逝去的生命。"他的牺牲不会白费。"

回营的路程缓慢而艰难。秦远的腿伤不时作痛,全靠柳瑶的搀扶和草药才能继续前行。途中,他们遇到了几队搜寻的士兵,都是秦远的亲信。见到将军生还,士兵们喜极而泣。

"将军!我们还以为..."一个年轻士兵哽咽道。

"我没事,多亏柳大夫。"秦远拍拍他的肩,"军中情况如何?"

士兵的表情变得复杂:"节度使被关押在主帐,但...今早有朝廷使者到来,说要押解他回京。"

秦远和柳瑶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谁派来的使者?"

"说是宰相大人的命令。"

秦远冷笑一声:"果然迫不及待。"他转向柳瑶,"我们必须赶在使者带走节度使前问出口供。"

回到军营已是傍晚。秦远的出现引起轰动,士兵们纷纷行礼,眼中满是崇敬。主帐前,果然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朝廷使者。

"秦将军!"为首的使者故作惊喜,"听闻将军遇险,宰相大人十分担忧,特派我等前来协助。"

秦远不动声色:"多谢宰相挂念。请使者稍候,待我审问完叛贼,再与诸位详谈。"

"这..."使者面露难色,"宰相有令,要即刻押解叛贼回京..."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秦远语气转冷,"何况事关重大,若让叛贼途中逃脱,谁来担责?"

使者语塞,只得退下。秦远命亲信严加看守,然后与柳瑶进入主帐。节度使被铁链锁着,见到秦远时,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大人别来无恙。"秦远在案前坐下,柳瑶站在他身侧,"黑风岭一役,我军伤亡惨重,这笔账该好好算算。"

节度使肥硕的脸上冒出冷汗:"秦将军饶命!我...我也是受人指使!"

"哦?受谁指使?"秦远眯起眼睛。

"是...是..."节度使支支吾吾,似有顾忌。

柳瑶突然开口:"大人可是担心祸从口出?但您想想,若回京面圣,您还有说话的机会吗?"

节度使浑身一颤,显然明白了言下之意——宰相很可能会杀他灭口。

"我说!我全说!"节度使崩溃地喊道,"是杜宰相!他给了我黄金万两,让我假意造反,引秦将军出兵,然后..."他咽了口唾沫,"然后在战场上除掉将军!"

秦远与柳瑶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可有证据?"

"有!有!"节度使急忙道,"宰相给我的密信,我藏在腰带夹层里!"

柳瑶上前取出密信,递给秦远。信中明确指示节度使如何行动,并承诺事成后封他为节度使,落款赫然是杜鸿渐的私印。

"很好。"秦远收起密信,"我会亲自押送你回京,面见圣上。"

"将军不可!"柳瑶突然低声道,"宰相既已派人来,必不会让你活着到长安。"

秦远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们需要另一个计划..."

夜深人静,军营大部分人都已入睡。秦远和柳瑶悄悄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山坡,仰望着满天繁星。

"在我的时代,很难看到这么多星星。"秦远轻声说,"空气污染太严重了。"

柳瑶靠在他肩上:"真难想象你说的那个世界。人人都能日行千里,隔着千里也能对话..."

"但它缺少了一些东西。"秦远握住她的手,"比如这种宁静,这种...真实的连接。"

柳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远郎,你会回去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入秦远心脏。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可能性。"我不知道。如果可能...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

"但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回到未来呢?"柳瑶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会再次失去你..."

秦远将她搂入怀中:"无论我在哪个时空,我的心都会找到你。这是我们的约定,跨越千年也不会改变。"

柳瑶抬起头,星光映照在她的眼眸中,璀璨如宝石:"那我们就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两人的唇在星光下相触,温柔而坚定。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千年的距离化为乌有,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夜空下共鸣。

黎明前的军营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雾气中。秦远站在帐外,看着士兵们悄无声息地拆解营帐,准备撤离。他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但走路时仍会隐隐作痛。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亲兵队长低声报告,"按您的吩咐,分三路出发。节度使已由王校尉押送,走小路前往长安。"

秦远点点头:"记住,若遇拦截,保命为上,证据必须送到御史大夫手中。"

"遵命!"

柳瑶从帐中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袱。她换了一身男装,头发束起,远看像个清秀的少年书生。"远郎,该出发了。"

秦远转身,忍不住伸手抚平她衣领上的一处褶皱:"你真的要跟我一起?此去危险重重..."

"我们说好的,不再分开。"柳瑶坚定地握住他的手,"何况你的伤还需要照料。"

秦远不再多言,牵来两匹骏马。他们这一路将伪装成商旅,走官道前往长安。虽然风险最大,但也能最快抵达。

晨光初现时,两人已离开军营十余里。官道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晨雾在林间流淌,宛如仙境。秦远却无心欣赏这美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你觉得宰相会派人拦截哪一路?"柳瑶压低声音问。

"最好是拦截节度使那一路。"秦远苦笑,"那样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柳瑶刚要回答,突然勒住马缰:"等等!"

秦远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

"有血腥味。"柳瑶的鼻子微微抽动,指向左侧树林,"那边。"

秦远拔出佩剑,示意柳瑶留在原地,自己下马向林中摸去。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三名身着唐军服饰的士兵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利刃割断,眼睛还惊恐地大睁着。

"是我们的人!"秦远蹲下身检查,"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柳瑶已经跟了过来,看到尸体后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王校尉那一路的传令兵!"

秦远的心沉了下去。如果传令兵被杀,意味着王校尉和节度使很可能也遭遇了不测。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

"我们必须立刻改变路线。"秦远迅速站起身,"宰相的人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军营。"

两人刚回到马旁,一阵箭雨突然从林中射来。秦远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柳瑶,用身体护住她。一支箭擦过他的肩膀,带出一道血痕。

"走!"秦远翻身上马,与柳瑶一起冲向官道另一侧的树林。

身后传来追兵的呼喝声和马蹄声,至少有十几人。秦远和柳瑶策马狂奔,树枝抽打在脸上,划出细小的血痕。秦远熟悉地形,带着柳瑶向一处山谷奔去。

"前面有条小河!"他在风中大喊,"马能涉水而过,可以甩掉他们!"

然而,当他们冲出树林来到河边时,心顿时凉了半截——河对岸已经站着一排弓箭手,箭尖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埋伏!"秦远猛地勒马,马匹前蹄高高扬起,"调头!"

但为时已晚。身后的追兵也已经冲出树林,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腰间配着一把镶宝石的宝剑。

"秦将军,久违了。"男子冷笑道,"宰相大人很是想念您呢。"

秦远将柳瑶护在身后:"杜三,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截杀平叛功臣?"

杜三——宰相杜鸿渐的侄子,阴森地笑了:"功臣?不不不,您可是勾结叛贼、意图谋反的逆臣啊。"他一挥手,弓箭手们拉满了弓,"当然,如果将军愿意交出节度使和那封所谓的'密信',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秦远的手紧握剑柄,计算着突围的可能性。对方人多势众,硬拼几乎没有胜算。他侧头低声对柳瑶道:"我数到三,你往东跑,不要回头。"

柳瑶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不,这次听我的。"她突然提高声音,"杜大人!密信在我这里!"

杜三的注意力立刻转向柳瑶:"哦?这位是..."

"柳瑶,青柳镇医女。"柳瑶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节度使的口供和密信都在这里。放秦将军走,我就交给你。"

秦远震惊地看着柳瑶:"你疯了!"

柳瑶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秦远突然明白了她的计划——竹简是假的,她是在争取时间。

杜三狐疑地眯起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柳瑶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咽喉,"否则我立刻毁了它,你们永远别想得到!"

杜三脸色大变:"住手!"他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放秦远走。但你必须跟我回京面见宰相。"

"成交。"柳瑶放下匕首,却趁人不备,悄悄将真密信塞进了秦远的腰带。

秦远心如刀绞,却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假装愤怒地吼道:"柳瑶!你竟敢背叛我!"然后调转马头,冲出了包围圈。

杜三的手下象征性地追了一段就放弃了,显然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密信。秦远一路狂奔,直到确认甩掉了所有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

他颤抖着取出柳瑶塞给他的密信——那才是真正的证据。而柳瑶,带着假情报落入了宰相手中...

"傻丫头..."秦远一拳砸在洞壁上,指节渗出鲜血。他应该回去救她,但理智告诉他,柳瑶的牺牲就是为了让他能把真相带到长安。若他冲动返回,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辜负她的苦心。

秦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检查随身物品。除了密信,柳瑶的医药包里还有一些干粮和草药,以及...一块绣着莲花的手帕。他将手帕贴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等我,瑶儿。"秦远咬牙发誓,"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与此同时,现代时间线的考古现场。

小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放下手中的刷子。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他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秦教授昏迷不醒已经一周了,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说他的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在做一个极其漫长的梦。

"小李,你看这个!"另一位队员突然喊道,"内室墙壁上的壁画,我们清理出来后发现了新的内容!"

小李立刻打起精神,凑过去查看。在专业灯光的照射下,原本模糊的壁画变得清晰起来。画面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是一位将军装扮的男子战死沙场;下半部则是一位女子在密室中配药,身旁的案几上赫然摆着那枚莲花玉佩。

"这...这是墓主人的故事吗?"小李惊讶地问。

"看起来像是。"队员指着壁画上的题字,"这里写着'将军战殁,瑶娘制药待君归'..."

小李突然想起秦教授昏迷前对玉佩的异常反应。他急忙翻出发掘记录,找到玉佩的照片。放大后,他注意到一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玉佩背面除了"远"字,还有一行极小的铭文。

"快!拿高倍放大镜来!"

经过仔细辨认,那行铭文写的是:"以吾血为引,唤君魂归来。千年为期,不负相思。"

小李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哪里是普通的陪葬品,分明是一种古老仪式的法器!而秦教授,很可能无意中触发了这个跨越千年的召唤...

宰相府的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柳瑶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的男装已经破烂不堪,露出道道鞭痕。但她依然挺直脊背,目光坚定。

"柳姑娘,何必自讨苦吃?"杜三把玩着从她身上搜出的假密信,冷笑道,"这竹简上空无一字,你的把戏太拙劣了。"

柳瑶吐出一口血水:"杜大人想要真密信,不如去问问你叔叔,为何要勾结节度使谋害忠良?"

"放肆!"杜三一巴掌扇在柳瑶脸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印,"你以为秦远能救你?他自身难保!"

柳瑶笑了,尽管这让她嘴角的伤口再次裂开:"远郎早已带着真密信前往长安。很快,全天下都会知道宰相的阴谋。"

杜三脸色铁青,突然也笑了:"很好,很好。既然你敬酒不吃..."他拍了拍手,两名壮汉抬着一个火盆走了进来,里面的烙铁已经烧得通红,"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

柳瑶闭上眼睛,默念着秦远教她的那句未来世界的咒语:"Everything will be okay..."这是秦远告诉她的一种能带来力量的魔法语言。

烙铁逼近的灼热气息让她皮肤刺痛,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未到来。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住手!"

柳瑶睁开眼,看到一位身着紫袍、面容肃穆的中年男子站在牢门口。他眉宇间与杜三有几分相似,但气度非凡,不怒自威——正是当朝宰相杜鸿渐。

"叔叔!"杜三慌忙行礼,"这贱妇不肯交代..."

"退下。"杜鸿渐淡淡地说,杜三立刻噤声退到一旁。

宰相缓步走到柳瑶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你就是秦远心仪的那个医女?果然有几分胆色。"

柳瑶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宰相大人亲自来见一个村野医女,真是荣幸。"

杜鸿渐笑了,那笑容让柳瑶后背发凉:"柳姑娘医术高明,尤其精通...古法秘术。本相早有耳闻。"

柳瑶心头一震。他怎么会知道?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杜鸿渐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你父亲留下的《回魂录》,本相寻觅多年。没想到竟在你手中。"

柳瑶瞳孔骤缩。那是她家祖传的秘术典籍,藏得极为隐秘,怎会落入宰相之手?

"很惊讶?"杜鸿渐轻抚竹简,"你父亲当年拒绝为本相效力,实在可惜。不过现在,他的女儿会完成他未竟的工作。"

"你休想!"柳瑶厉声道,"我死也不会帮你!"

杜鸿渐不以为忤:"为了秦远,你会的。"他示意手下解开柳瑶的锁链,"带她去沐浴更衣,好生款待。明日本相要亲自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千年不朽术'。"

柳瑶被带离地牢,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宰相不仅知道秘术的存在,还点名要"千年不朽术"——这正是她用来保存自己尸身等待秦远的方法。他想用这秘术做什么?

沐浴更衣后,柳瑶被安置在一间精致的厢房。门外有侍卫把守,窗户也被铁栏封死。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伤痕累累的自己,思绪万千。

秦远现在到哪了?他能安全抵达长安吗?宰相为何对秘术如此执着?一个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

夜深人静时,柳瑶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是她藏起来的唯一工具。她轻轻刺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茶杯中,然后低声念诵祖传的咒语。血滴在水中扩散,渐渐形成一幅模糊的画面——秦远骑马奔驰在月光下的官道上,看起来安然无恙。

柳瑶松了口气,正要擦去水迹,突然看到画面中秦远的身形闪烁了一下,仿佛要消失一般。她心头一紧,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远郎..."她忧心忡忡地低语,"坚持住..."

第二天清晨,柳瑶被带到宰相府的一间密室。室内陈设着各种药材和古怪器具,中央是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年轻人。

"这是..."柳瑶走近查看,发现年轻人已经气若游丝。

"太子殿下。"杜鸿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突发恶疾,御医束手无策。若柳姑娘能用秘术保他'不朽',待本相寻得良方再救治,岂不美哉?"

柳瑶瞬间明白了宰相的阴谋——他根本不是想救太子,而是要借她的手"保存"太子,实则是杀害储君,为日后篡位铺路!

"宰相大人好算计。"柳瑶强压怒火,"但'千年不朽术'需以施术者生命为引。我若施展,必死无疑,如何知道您会守诺放过远郎?"

杜鸿渐笑了:"聪明。所以本相准备了替代品。"他一挥手,侍卫押上来一个与柳瑶年纪相仿的村女,"用她的命代替你的,如何?"

柳瑶看着那惊恐万状的女孩,心如刀绞。她突然有了主意:"可以。但我需要几味特殊药材,和...秦远的那枚莲花玉佩。"

"玉佩?"杜鸿渐眯起眼,"为何?"

"那是施术的关键法器。"柳瑶面不改色地撒谎,"没有它,秘术无法完成。"

杜鸿渐思索片刻,吩咐道:"去秦远住处搜!"

待宰相离开,柳瑶立刻检查太子的症状。脉象紊乱,瞳孔扩散,确实是中毒迹象,但并非无药可救。她从袖中暗袋取出几粒药丸——这是她随身携带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毒性。

"殿下,若您能听见,请服下此药。"她悄悄将药丸塞入太子舌下,"我会尽力救您。"

与此同时,秦远已经抵达长安城外。他换了一身商贩装扮,混在入城的人流中。城门口张贴着他的通缉画像,守城士兵严格盘查每个入城者。

正当秦远思索如何混入城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军!"

秦远警觉回头,看到李副将的亲兵小六,穿着平民衣服,冲他使眼色。两人避开人群,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小六!你还活着!"秦远惊喜交加。

小六红着眼圈:"将军,李副将他...我们那队兄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我装死逃过一劫..."

秦远握紧拳头:"杜鸿渐这个老贼!"

"将军,柳大夫她..."

"我知道。"秦远打断他,"我正是来救她的。你可有办法进城?"

小六点点头:"我在城中还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但将军,情况比您想的更糟。"他压低声音,"太子病危,朝中传言是您勾结叛党下毒!杜鸿渐已经控制了禁军,就等您自投罗网!"

秦远如遭雷击。原来宰相的阴谋不止于杀害他,还要栽赃他谋害储君,一箭双雕!

"必须立刻见到御史大夫!"

"没用的,御史台已经被宰相的人控制了。"小六摇头,"但...我听说柳大夫被带进了宰相府。有传言说,宰相要她施展什么秘术..."

秦远的心沉了下去。他太了解柳瑶了,她宁死也不会帮宰相害人。这意味着她处境极度危险!

"小六,帮我做件事。"秦远从怀中取出密信,"把这送到英国公府上,他是我父亲旧交,应当信得过。"

"那您呢?"

秦远望向巍峨的长安城墙,目光坚定:"我要去救我的妻子。"

就在这一刻,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秦远眼前一黑,险些跌倒。恍惚中,他看到了奇怪的画面——白色的房间,一个年轻男子(小李?)正对着玻璃柜中的古尸说话...

"将军!您怎么了?"小六焦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秦远甩了甩头,异象消失了。但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两个世界的"他"似乎正在相互影响。若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彻底迷失在时空的夹缝中...

长安城的夜,被一层薄雾笼罩。秦远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宰相府后院的围墙潜行。小六提供的情报显示,柳瑶被关在西侧的厢房,那里守卫森严。

"将军,太危险了。"小六拉住秦远的手臂,"不如等英国公的援兵..."

"来不及了。"秦远摇摇头,"每多等一刻,瑶儿就多一分危险。"

他检查了一下装备——一把短刀,几枚烟雾弹(用柳瑶药包中的材料自制),还有那枚始终不离身的莲花玉佩。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绿光,仿佛在呼应他急促的心跳。

"记住计划。"秦远低声嘱咐,"若我寅时未归,立刻通知英国公,按第二方案行事。"

小六郑重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秦远深吸一口气,抓住围墙上的凸起,敏捷地翻了上去。墙内是一片竹林,正好提供掩护。他悄无声息地落地,避开巡逻的侍卫,向西厢房摸去。

宰相府比想象的还要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若非小六画了详细地图,他很可能迷路。转过一座假山,西厢房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门前站着两名带刀侍卫,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

秦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特制的迷药。他等待巡逻的侍卫经过后,悄悄靠近,将布袋点燃,顺着风向抛向守卫。

几息之后,两名守卫开始摇晃,然后无声地倒下。秦远迅速上前,接住他们瘫软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避免发出声响。

门上了锁,但这难不倒他。短刀插入门缝,轻轻一撬,锁簧应声而开。秦远推门闪入,立刻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是柳瑶!

厢房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还有一个小药炉。柳瑶背对着门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理长发。听到动静,她猛地转身,手中银针已经对准了来人的咽喉。

"是我。"秦远拉下面罩。

柳瑶的瞳孔骤然放大,银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远郎!"她扑进秦远怀中,浑身颤抖,"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

秦远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柳瑶瘦了许多,手腕上还有锁链留下的淤青。他心疼地抚摸那些伤痕:"我来带你走。"

柳瑶却突然推开他:"不行!宰相的阴谋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他不仅要害你,还要..."

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话。秦远迅速熄灭灯火,拉着柳瑶躲到门后。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渐渐远去。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秦远低声道,"有什么路上再说。"

柳瑶却摇头:"我不能走。太子中了剧毒,只有我能延缓毒性发作。若我离开,他必死无疑,宰相正好嫁祸于你!"

秦远这才注意到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是太子!他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显然情况不妙。

"宰相想借你的手杀害太子?"秦远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柳瑶从枕下取出一卷竹简,"这是他逼我研究的秘术——'借命术'。用他人性命延续自己寿命的邪法。他打算在害死太子后,用这秘术嫁祸于你,同时为自己延寿!"

秦远翻看竹简,越看越心惊。这秘术阴毒至极,需要活人祭献,而且...

"等等,这上面提到的'双生玉佩'..."秦远拿出自己的莲花玉佩,"是不是这个?"

柳瑶倒吸一口冷气:"正是!这是施展秘术的关键法器。宰相一直在寻找它!"她突然抓住秦远的手,"远郎,你必须立刻离开!若宰相发现你在这里..."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锣声。"有刺客!""保护宰相大人!"

秦远和柳瑶对视一眼——他们被发现了!

"走!"秦远拉起柳瑶,但太子虚弱的声音传来:

"柳...姑娘..."

柳瑶犹豫了。秦远看出她的挣扎,一咬牙:"一起带走!"

他背起太子,柳瑶迅速收拾了几样关键药材。三人刚冲出房门,一队侍卫已经包围了院子。

"秦远!你果然来了!"杜三站在侍卫中间,狞笑道,"宰相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秦远放下太子,挡在柳瑶身前:"杜三,你叔叔的阴谋已经败露。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败露?"杜三大笑,"就凭你们?弓箭手!"

屋顶上瞬间出现一排弓箭手,箭尖在火把映照下闪着寒光。秦远知道硬拼无望,迅速取出烟雾弹砸向地面。浓烟顿时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跟我来!"他拉着柳瑶,小六不知何时已经翻墙进来,接应太子。四人趁乱冲向竹林。

"别让他们跑了!"杜三的怒吼从烟雾中传来。

秦远熟悉宰相府布局,带着众人七拐八绕,甩开追兵,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门。小六早已在此安排了马车。

"快上车!"小六扶太子上去,"英国公在城外接应!"

柳瑶却突然停下:"等等!"她转向秦远,"玉佩!它在发光!"

秦远低头一看,胸前的玉佩确实泛着越来越强的绿光。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白色的房间、玻璃柜、穿着奇怪服装的人们...

"远郎!"柳瑶焦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又出现那种状况了?"

秦远冷汗涔涔:"越来越频繁了...我感觉...两个世界的'我'正在相互排斥..."

柳瑶面色大变:"时空排斥!秘术记载过这种现象——同一个灵魂无法长期存在于两个时空。若不尽快解决,你会...魂飞魄散!"

追兵的喊杀声渐近,容不得他们多想。四人上了马车,小六一甩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内,柳瑶为太子把脉,面色凝重:"毒性已经侵入心脉,必须立刻解毒。"她取出药材,在颠簸的车厢内熟练地配药。

秦远看着这一幕,既心疼又敬佩。即使在这种危急时刻,柳瑶依然不忘医者仁心。

"柳姑娘..."太子虚弱地开口,"若我不测...请转告父皇...杜鸿渐..."

"殿下别说话,保存体力。"柳瑶喂他服下药丸,"您会没事的。"

马车突然一个急转,差点翻倒。小六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将军!追兵赶上来了!"

秦远探头一看,后方十几骑正快速接近,为首的正是杜三。他取出弓箭,瞄准最前面的一匹马射去。箭矢正中马眼,那马嘶鸣着栽倒,绊倒了后面几骑。

但这只能暂缓追兵。秦远知道,若不能甩掉他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前面有条河!"小六喊道,"过了桥就安全了!"

然而,当他们转过山脚,心顿时凉了半截——桥已经被拆毁,只剩下几根摇摇欲坠的木头!

"怎么办?"小六慌了神。

秦远迅速评估形势:"马车过不去,但我们人可以!"他转向柳瑶,"你带太子先过桥,我和小六断后!"

柳瑶刚要反对,秦远已经跳下马车,拉弓搭箭:"相信我!"

柳瑶咬咬牙,扶起太子:"殿下,我们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残桥。追兵已经近在咫尺,秦远和小六背靠背迎战。秦远的箭术精准,每一箭都命中敌人要害;小六则挥舞长刀,勇猛无比。

杜三见状,亲自策马上前:"秦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远冷笑一声,最后一箭射向杜三的坐骑。那马吃痛,将杜三甩了下来。趁着这个空档,秦远和小六迅速撤向残桥。

柳瑶和太子已经安全过桥,正在对岸焦急等待。秦远踏上残桥,木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小六紧随其后,但一块木板突然断裂,小六惊叫一声,向下坠去!

"小六!"秦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将军...放手吧...您扛不动两个人..."小六看着摇摇欲坠的桥面,艰难地说。

"闭嘴!"秦远咬牙坚持,肌肉因过度用力而颤抖。就在这时,杜三已经爬起,狞笑着拉满了弓...

一支箭破空而来,正中秦远肩膀!剧痛让他差点松手,但他硬是咬牙将小六拉了上来。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对岸,杜三的追兵被湍急的河水阻隔,只能在对岸咒骂。

"远郎!"柳瑶看到秦远肩上的箭,脸色煞白。

"没事...皮外伤..."秦远强撑着说,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最后的意识中,他感到柳瑶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然后便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秦远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偶尔有光点闪过,像遥远的星辰。他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只有意识在漫游。

突然,一道强光刺破黑暗。秦远"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白色的墙壁,金属器具,还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当他"靠近",震惊地发现那竟是现代的自己!面色苍白,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仪器。

床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对"他"说话:"教授,您能听见吗?我们发现古墓壁画在变化!上面出现了新的场景——一个将军救出了一个女子和一位贵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秦远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向病床上的身体。就在即将合二为一的瞬间,另一股力量又将他拽回黑暗...

"远郎!醒醒!"

柳瑶焦急的声音将秦远拉回现实。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农舍里,肩上的箭伤已经被妥善包扎。柳瑶、小六和太子围在床边,满脸担忧。

"我...昏迷了多久?"秦远嘶哑地问。

"一天一夜。"柳瑶扶他坐起,递来一碗药汤,"你失血过多,又经历了时空排斥,差点..."

她没说完,但秦远明白。那个梦境——不,那不是梦,而是他真实地差点回到现代身体里!

"英国公的人已经到了。"小六报告道,"太子殿下已经派人秘密联系皇上,揭露宰相的阴谋。"

太子向秦远点头致意:"多亏二位相救,孤才得以脱险。待回宫后,必为二位洗刷冤屈。"

秦远勉强行礼:"殿下言重。当务之急是阻止宰相的阴谋。他手中握有秘术,若狗急跳墙..."

"这正是我担心的。"柳瑶忧心忡忡,"杜鸿渐痴迷长生,如今失去太子这个'祭品',他一定会另寻目标。"

秦远突然想到什么:"瑶儿,你之前说的'时空排斥'...那秘术能否解释我为何会穿越?"

柳瑶思索片刻:"根据《回魂录》记载,双生玉佩能连接两个时空,但需要强大的'引子'——通常是强烈的情感或生死危机。"她顿了顿,"我想...是我的执念召唤了你。我死后用秘术保存身体,等待千年,只为再见你一面..."

秦远心头一震。他突然明白了古墓中柳瑶尸身不腐的原因——那不是为了保存尸体,而是一座跨越千年的"灯塔",指引他回到她身边!

"但秘术有个致命缺陷。"柳瑶继续道,"同一个灵魂无法长期存在于两个时空。若要稳定存在,必须...一方彻底消失。"

室内一片寂静。秦远明白了她的意思——若要他留在唐代,现代的他就必须死去;反之亦然。

"不!"秦远猛地抓住柳瑶的手,"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让你再死一次!"

柳瑶眼中含泪:"远郎,我们时间不多了。时空排斥会越来越强,直到..."

"那就一起回去!"秦远突然说,"回到我的时代!"

所有人都愣住了。柳瑶睁大眼睛:"这...可能吗?"

"如果玉佩能把我带来,就能把你带回去!"秦远越说越激动,"在我的时代,医学发达,太子的毒完全可以治愈。我们还能揭露杜鸿渐的阴谋,改写历史!"

太子突然咳嗽起来:"若真能如此...孤愿意作证。"

柳瑶陷入沉思。秦远知道这个提议对她意味着什么——离开熟悉的一切,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两全之策。

"我需要研究一下秘术。"柳瑶最终说道,"若真能实现...我愿意尝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小六警觉地探头查看,然后惊喜道:"是英国公!"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大步走入,看到太子安然无恙,明显松了口气:"殿下,老臣救驾来迟!"

"国公免礼。"太子虚弱地抬手,"情况如何?"

"皇上已得知真相,派禁军捉拿杜鸿渐。但那老贼狡猾,已经逃出长安。"英国公转向秦远,"秦将军,皇上口谕,恢复你一切官职爵位,命你即刻率兵追捕杜贼!"

秦远和柳瑶对视一眼。杜鸿渐逃跑绝不是好事,他手中握有秘术,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寻找新的"祭品"。

"国公,可知杜鸿渐逃往何处?"秦远问道。

英国公面色凝重:"据探子报,他向秦岭方向逃窜。老臣担心...他是冲着那座古墓去的。"

"古墓?"秦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与柳姑娘初遇之地。"英国公解释道,"那里据说是上古仙人洞府,藏有长生不老之术。"

秦远恍然大悟——杜鸿渐要去的是柳瑶的古墓!在现代时间线中,那正是考古队发掘的地方。如果杜鸿渐在古墓中施展秘术,很可能会干扰时空结构,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我们必须阻止他!"秦远站起身,尽管伤口还在作痛,"瑶儿,你能施法追踪玉佩的位置吗?"

柳瑶点头:"可以尝试。但需要准备一些特殊的药材。"

"国公,请为我们备马和物资。"秦远果断下令,"小六,你护送太子回京。我和柳姑娘去追杜鸿渐!"

英国公欲言又止:"秦将军,你的伤..."

"无妨。"秦远坚定地说,"此事关乎天下安危,不容有失。"

众人分头行动。夜深人静时,秦远和柳瑶坐在农舍的小院里,仰望满天繁星。明天就要启程追捕杜鸿渐,前途未卜。

"害怕吗?"秦远轻声问。

柳瑶靠在他肩上:"有你在,不怕。"她顿了顿,"远郎,若我们真能去你的时代...我会不会像个异类?"

秦远轻笑,抚摸她的长发:"你会是最美的'异类'。何况,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很快适应。"

"我很好奇你说的'手机'和'飞机'..."柳瑶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还有,女子真的可以上学、做官吗?"

"不仅如此。"秦远温柔地说,"在我的时代,你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救死扶伤,受人尊敬。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子而轻视你。"

柳瑶眼中泛起泪光:"那真是...太美好了。"

秦远突然严肃起来:"但瑶儿,我必须告诉你风险。时空穿越不是儿戏,可能会有无法预料的后果。你若改变主意..."

柳瑶用指尖按住他的唇:"我早已决定。无论天涯海角,千年万年,我都随你去。"

秦远心头一热,低头吻住她。星光下,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仿佛跨越千年的誓言在此刻得到见证。

玉佩在秦远胸前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这对恋人的决心。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他们都将携手面对。因为爱,能跨越一切时空阻隔

秦岭深处,雾气缭绕。秦远和柳瑶骑马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追踪杜鸿渐留下的痕迹。三天前,他们告别英国公和太子,踏上这最后的征程。

"前面就是青柳镇了。"柳瑶指着远处山坳中的村落,"我的...古墓就在镇后那座山上。"

秦远点点头。随着距离古墓越来越近,他胸前的玉佩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呼应某种召唤。同时,时空排斥现象也越发严重——他的视线时常模糊,耳边会突然响起现代医院的仪器声,甚至有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再坚持一下。"柳瑶担忧地看着他,递来一瓶药丸,"这是我配的安魂丹,能暂时稳定魂魄。"

秦远服下药丸,眩晕感稍有缓解。他望向远处的山峰,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杜鸿渐比我们早出发两天,恐怕已经到达古墓了。"

"他不懂秘术真谛,贸然施展只会自取灭亡。"柳瑶冷笑一声,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只担心..."

"担心什么?"

"古墓是时空节点。"柳瑶压低声音,"若在那里施展秘术,可能会打破时空壁垒,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秦远想起现代时间线的考古发掘。如果杜鸿渐在古墓中胡来,很可能会影响未来的时间线,甚至改变历史!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两人催马前行,很快到达青柳镇。小镇比柳瑶记忆中破败许多,许多房屋已成废墟。镇民看到全副武装的秦远和身着劲装的柳瑶,纷纷躲避。

"奇怪,镇子怎么荒凉成这样?"柳瑶皱眉。

一个老妇人从门缝中窥视,柳瑶认出是昔日的邻居:"张婆婆!是我,柳瑶!"

老妇人仔细辨认,突然老泪纵横:"柳丫头?你还活着?"她颤抖着打开门,"快进来!外面不安全!"

在张婆婆简陋的屋内,两人得知了可怕的消息——三天前,一队官兵闯入镇子,抓走了十几个年轻人,说是去修"仙墓"。领头的正是杜鸿渐!

"那老贼抓人做什么?"秦远警觉地问。

"听说是...血祭。"张婆婆恐惧地说,"要挖开山上的古墓,找什么长生不老药..."

柳瑶脸色煞白:"不好!他要用活人祭品强行启动秘术!"

秦远立刻起身:"我们必须立刻上山!"

"等等!"张婆婆拉住柳瑶,"丫头,那墓里葬的不是你吗?镇上人都说,你为等情郎归来,用秘术保尸身不腐..."

柳瑶和秦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杜鸿渐已经挖开了古墓,发现了未来的柳瑶尸体!

"婆婆,那墓中的确实是我。"柳瑶平静地说,"但不是现在的我,而是...来自很远以后的未来。"

张婆婆似懂非懂,但还是从床头取出一个小包袱:"拿着这个。是你父亲留下的,说有一天你会用上。"

柳瑶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卷古老的竹简,封面上用篆书写着《时空秘术》。她快速浏览内容,眼睛越来越亮:"远郎!这上面记载了完整的穿越之法!"

来不及细看,两人告别张婆婆,向山上疾驰。随着海拔升高,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十步。秦远的头痛也愈发剧烈,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回荡着两个世界的声音。

"教授?秦教授?您能听到我吗?"——这是现代小李的声音。

"远郎!坚持住!"——这是柳瑶焦急的呼唤。

秦远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山路尽头,一座被挖开的墓穴赫然出现在眼前。墓前空地上,十几个被捆绑的镇民跪成一圈,中央是一个用鲜血绘制的诡异法阵。杜鸿渐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正在做法。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法阵中央的石台上,赫然摆放着那具来自未来的柳瑶尸体!

"住手!"秦远怒喝一声,拔剑冲上前去。

杜鸿渐猛然回头,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秦将军!我等你多时了!"

他一挥手,埋伏在四周的士兵立刻围了上来。秦远和柳瑶背靠背站立,陷入重围。

"杜鸿渐!"柳瑶厉声道,"你用活人血祭,必遭天谴!"

"天谴?"杜鸿渐狂笑,"待我获得长生,我就是天!"他指向石台上的尸体,"看啊,柳姑娘!这就是千年后的你!多么完美的'引子'!只要用现在的你和秦远的血激活法阵,我就能跨越时空,获得永恒的生命!"

秦远这才明白杜鸿渐的疯狂计划——他要利用两个时空的柳瑶和秦远作为祭品,强行打开时空之门!

"你疯了!"秦远怒吼,"秘术不是这样用的!"

"那又如何?"杜鸿渐冷笑,"抓住他们!"

战斗瞬间爆发。秦远剑法凌厉,接连放倒几名士兵;柳瑶银针飞舞,精准刺入敌人穴位。但敌人数量太多,两人渐渐力不从心。

"远郎!法阵!"柳瑶突然喊道,"破坏法阵!"

秦远会意,一个翻滚冲向法阵中央。杜鸿渐见状,亲自持剑拦截。两人在法阵上激烈交锋,剑光闪烁。

"秦远!"杜鸿渐一边攻击一边蛊惑,"何必与我为敌?若你助我完成秘术,我可以让你和柳瑶一起长生不老!"

"闭嘴!"秦远一剑刺向杜鸿渐咽喉,被对方堪堪躲过,"你的贪婪已经害死了太多人!"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柳瑶趁机解救了被绑的镇民:"快跑!下山报官!"

镇民们四散奔逃,打乱了杜鸿渐的部署。老贼暴怒,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柳瑶后背掷去!

"瑶儿!"秦远目眦欲裂,却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身影闪电般挡在柳瑶身前——是那具千年女尸!它(她?)竟然自己移动了,用身体挡住了飞刀!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杜鸿渐。女尸缓缓转身,空洞的眼窝"看"向柳瑶,然后指向法阵,仿佛在传达什么信息。

柳瑶瞬间明白了:"远郎!双玉佩合璧!放入法阵中心!"

秦远立刻掏出胸前的莲花玉佩,柳瑶也从怀中取出琴形玉佩。杜鸿渐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疯狂地扑向法阵:"不!那是我的!"

秦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两枚玉佩合在一起,按在法阵中央。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玉佩交汇处迸发,整个法阵开始剧烈震动!

"不!"杜鸿渐的惨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秦远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拉向法阵中心。他拼命抓住柳瑶的手,但力量太大,两人的手渐渐滑脱...

"远郎!"柳瑶哭喊着,"不要放手!"

"我绝不会...再失去你!"秦远用尽全力抓住她,但身体已经被白光吞没了一半。

就在这时,杜鸿渐从背后一剑刺向秦远!柳瑶见状,毫不犹豫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剑!

"瑶儿!"秦远眼睁睁看着利剑穿透柳瑶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杜鸿渐也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柳瑶会牺牲自己。就在这一瞬间,千年女尸突然扑向杜鸿渐,与他一起坠入法阵中心的白光中,消失不见!

法阵的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整个古墓剧烈震动,石块纷纷坠落。秦远抱住奄奄一息的柳瑶,泪如雨下:"坚持住!我带你离开这里!"

柳瑶却摇摇头,虚弱地笑了:"来...来不及了..."她从怀中掏出那卷《时空秘术》,"按上面...记载的做...送我...去未来..."

秦远翻开竹简,最后的章节赫然记载着"魂归未来"之法——需要牺牲者以血启动法阵,将所爱之人送往另一个时空!

"不!"秦远怒吼,"我不会用你的命换我的!"

柳瑶艰难地抬手抚摸他的脸:"傻瓜...这本就是...我的使命..."她咳出一口鲜血,"千年前...我就该死了...只为等你...现在...该送你回家了..."

秦远紧紧抱住她,泪水滴在她苍白的脸上:"我不要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未来!"

柳瑶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未来...我们会...再见..."她突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沾满鲜血的手按在法阵上,"记住...我爱你...永远..."

一道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白光爆发,吞没了秦远。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两个世界的声音同时响起:

"瑶儿!"——这是唐代秦远撕心裂肺的呼喊。

"教授!您醒了!"——这是现代小李惊喜的叫声。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规律的"滴滴"声。秦远缓缓睁开眼,这些熟悉的感官输入告诉他——他回到了现代。

"教授!您终于醒了!"小李激动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您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秦远试图坐起来,全身肌肉却像被碾碎一般疼痛。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铠甲,没有血迹,只有几处输液留下的针孔。

"古墓...柳瑶..."他嘶哑地开口,声音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小李的表情变得复杂:"教授,您昏迷期间发生了奇怪的事。古墓壁画...它一直在变化!"

他拿出平板电脑,展示一系列照片。壁画上原本的悲剧结局逐渐被新的画面覆盖——将军与女子并肩作战,对抗一个面目狰狞的权贵;女子为救将军挡剑;最后,将军被一道光芒包围,而女子含笑而逝...

秦远的心脏剧烈跳动。这不是壁画,这是历史的实时记录!柳瑶最后的选择真的改变了历史!

"还有更奇怪的。"小李压低声音,"那具女尸...它不见了!就在三天前的夜里,监控显示它自己走出了玻璃柜,然后...消失了!"

秦远猛地抓住小李的手臂:"带我去古墓!现在!"

"可是教授,您的身体..."

"现在!"

在小李和医护人员的陪同下,秦远坐着轮椅来到了考古现场。古墓已经被完整发掘,现在是对外开放的展览。游客们好奇地观看着那些壁画,听着讲解员讲述这个"凄美的唐代爱情传说"。

"据考证,这位柳瑶姑娘为救爱人而牺牲自己,用秘术将秦将军送往远方..."讲解员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秦远浑身一震,抬头看向讲解台。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身着现代职业装的年轻女子,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唇角有一颗小小的痣...

"柳...瑶?"秦远颤抖着呼唤。

讲解员转过头,目光落在轮椅上的秦远身上。她的讲解戛然而止,眼睛瞪大,手中的激光笔"啪"地掉在地上。

整个展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秦远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踉跄地向前走去。医护人员想扶他,被他轻轻推开。

"是你吗?"他轻声问,泪水模糊了视线,"真的是你吗?"

讲解员——柳瑶——缓缓走下讲解台,眼中同样噙满泪水。她走到秦远面前,伸手轻触他的脸颊,动作熟悉得仿佛做过千百次。

"远郎..."她轻声唤道,声音只有秦远能听见,"我等到你了。"

秦远再也控制不住,将柳瑶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体温暖而真实,发间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李结结巴巴地问。

秦远松开柳瑶,却仍紧握着她的手:"小李,这是柳瑶,我的...妻子。"

柳瑶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抱歉打断各位。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一个关于跨越千年的爱情故事。"她深情地看向秦远,"而现在,这个故事有了新的结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轻轻吻上秦远的唇。刹那间,秦远感到胸口的玉佩位置一阵温暖——虽然实物已经留在唐代,但它的印记永远烙在了他的灵魂上。

壁画最后一幅画面中,将军与女子携手走向光芒。而在壁画前的现实里,穿越千年的恋人终于重逢,开始了他们新的故事。

当天晚上,在医院的天台上,秦远和柳瑶仰望星空。现代都市的光污染让星星稀疏了许多,但两人依然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一颗。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时代的?"秦远轻声问。

柳瑶靠在他肩上:"我也不知道。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就已经在这个身体里了。她是个医学院毕业生,刚来博物馆实习不久。"她顿了顿,"但我有全部的记忆,她的,还有我的。"

"那具女尸..."

"消失了,因为它已经完成了使命。"柳瑶微笑道,"秘术的本质不是保存尸体,而是保存灵魂。当两个时空的'我'相遇,灵魂便找到了归宿。"

秦远想起杜鸿渐和女尸一起坠入白光的情景:"杜鸿渐呢?"

"永远迷失在时空夹缝中了。"柳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贪婪的代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现代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车流声如同时代的脉搏。

"你会想念唐代吗?"秦远突然问。

柳瑶想了想:"会想念那里的星空。但..."她握住秦远的手,"这里有你,有更广阔的世界。女子可以读书、行医、追求自己的梦想。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秦远亲吻她的指尖:"我们会创造新的回忆。一起。"

柳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我醒来时,身上带着这个。"

秦远打开布包,里面是一缕用红线绑着的头发——正是当年柳瑶留给秦将军的信物!红线已经褪色,但发丝依然乌黑如初。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柳瑶轻声念道。

秦远将发丝贴在胸口:"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星空下,这对跨越千年的恋人紧紧相拥。古墓壁画的故事已经完结,但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7: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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