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怜悯、幸灾乐祸……像无数根芒刺。李白——或者说,
躯壳里刚刚苏醒不久的那个来自盛唐、曾醉卧长安酒肆、曾令贵妃捧砚力士脱靴的狂傲灵魂,
终于被这聒噪的声浪拽回了现实。他缓缓放下酒葫芦,动作有些迟滞。劣酒烧灼着喉咙,
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那股翻腾欲呕的眩晕感。这股眩晕,
自他三天前在这具同样名为“李白”的孱弱身体里醒来,就未曾停歇。陌生的记忆碎片,
如同被潮水冲上岸的垃圾,塞满了他的脑海——一个被嘲笑了十七年的武道废柴,
一个因绝望而酗酒猝死的可怜虫。“呵……”一声极低的笑从李白干裂的唇间溢出,
带着宿醉的沙哑,更带着一种穿越千年时光、看尽浮华的苍凉。他抬手,
用同样沾着酒渍的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角。这动作,落在那些嘲讽者眼中,
更添了几分狼狈与可笑。“丙字末位,李白!”高台上,负责唱名的执事声音洪亮,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例行公事般的冷漠,甚至懒得抬头看一眼,“速速上台!
”“末位”两个字,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寂静了一瞬的空气中,随即引发了更大的哄笑。
“末位!哈哈哈,名副其实的垫底货!”“快滚上去吧,李十二!让我们瞧瞧,
你今年能不能打破‘废柴’的纪录?”“该不会是‘朽木’根骨吧?
哈哈哈……”在无数道目光的押送下,李白动了。他拖着脚步,身形微微摇晃,
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青布衫空荡荡地挂在身上,衬得他愈发形销骨立。他低着头,
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
他一步步走上高台。脚下的石阶坚硬冰冷,透过磨损的薄底布鞋传来。演武场中心,
那方巨大的黑色武道碑沉默矗立,碑面光滑如镜,隐隐流转着深沉晦涩的光泽,
像一只沉睡巨兽的眼睛,漠然地俯视着每一个靠近它的生灵。
负责引导的执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石碑前一块磨得发亮的圆石:“站上去,手按碑面,
凝神静气。”李白依言站定。圆石冰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