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小雨，三十岁，未婚，存款六位数，房贷七位数。
我妈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老板说我还能再拼拼，我闺蜜说我该找个男人了。
可那天晚上，我在便利店门口遇见陈默，他递给我一罐啤酒，说：「生活嘛，喝醉了再说。」
1
我加完班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写字楼的电梯里就我一个人，镜面反射出我的脸——黑眼圈快掉到嘴角，头发乱得像被台风刮过，口红早就在喝第三杯咖啡的时候蹭没了。
我盯着自己看了两秒，叹了口气：「林小雨，你真像个女鬼。」
手机震动，是我妈发来的语音。
我点开，她的大嗓门在空荡荡的电梯里炸开：「小雨啊，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32岁，公务员，有房有车，你明天去见见！」
我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妈，我明天加班。」
「加加加！你就知道加班！你都三十了，再挑就没人要了！」
我没再回，把手机塞回包里。
走出大楼，夜风一吹，我才发现胃里空得发疼。
午饭是便利店饭团，晚饭忘了吃，现在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拐角有家24小时便利店，我推门进去，冷气扑面而来。
货架上扫了一圈，最后拿了桶红烧牛肉面，加根火腿肠，奢侈一把，又拿了瓶矿泉水。
排队结账的时候，前面站了个男人，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穿一件黑色T恤，后颈的线条干净利落。
他手里拎着两罐啤酒，一包烟，还有……一盒安全套。
我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嘀咕：「啧，夜生活挺丰富啊。」
轮到他的时候，收银员小姑娘扫到那盒东西，耳朵都红了。
男人倒是很淡定，扫码付款，拎着袋子转身就走——结果差点撞上我。
他侧身让了让，抬眼看了我一下，突然笑了：「加班到现在？」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我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没摘，上面印着公司的logo和我那张生无可恋的证件照。
「哦……」我尴尬地扯下来塞进包里。
他也没多说，拎着袋子往外走。
我付完钱，推门出去的时候，发现他没走，就站在门口，单手开了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夜风吹过来，带着点夏末的燥热。
我低头拆泡面盖子，听见他突然说：「饿成这样，光吃泡面？」
我抬头，他正看着我，眼神说不上是同情还是调侃。
「关你什么事？」我有点不爽。
他笑了，从袋子里掏出另一罐啤酒，递过来：「请你。」
我没接：「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喝，我妈说的。」
他挑眉：「三十岁了还听妈妈的话？」
「……要你管！」我瞪他。
他耸耸肩，自己喝了口酒，突然说：「我叫陈默。」
「哦。」我低头倒热水，泡面香味飘出来，勾得我胃里一阵抽搐。
「你呢？」他问。
「林小雨。」我闷声回答。
「名字挺可爱，」他笑，「就是人凶了点。」
我「啪」地盖上泡面盖子，抬头瞪他：「你到底想干嘛？」
他看了我两秒，突然说：「就是觉得……你挺像现在的我。」
「啊？」
「累，但是不想认输。」他晃了晃啤酒罐，「所以，喝一杯？」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一下：「就一罐啊，多了不喝。」
「行，」他点头，「醉了算我的。」
夜风吹过来，带着啤酒的麦芽香。
我忽然觉得，三十岁的夜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2
那罐啤酒下肚后，我整个人都飘了。
「林小雨，你酒量也太差了吧？」陈默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我眯着眼看他，发现他的脸在路灯下显得特别好看——鼻梁高，下颌线清晰，嘴角还挂着点笑。
「谁……谁说我酒量差！」我大着舌头反驳，「我还能喝！」
「行，那你再喝一口。」他把啤酒罐递过来，我伸手去接，结果没拿稳，半罐酒全洒在我衬衫上。
「啊！」我低头看着湿透的衣服，脑子一热，直接拽起衣角拧了拧，「完了完了，这衣服贵着呢……」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脸，轻咳一声：「你……要不要去我家换件衣服？」
我抬头，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他无奈地举起双手：「我家就在对面小区，你可以自己进去换，我在楼下等你。」
我盯着他看了三秒，酒精让我的判断力直线下降，最后点了点头：「行……但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就报警。」
「放心，」他笑了，「我对醉鬼没兴趣。」
……
十分钟后，我站在他家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口红晕到下巴，衬衫湿了一大片，活像个逃难的。
「林小雨，你可真出息。」我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门外，陈默的声音传来：「衣服放门口了，你自己拿。」
我打开门缝，地上放着一件黑色T恤。我换上后，发现衣服大得离谱，下摆直接盖到我大腿，袖子卷了两圈才露出手腕。
走出卫生间，陈默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还挺合适。」
我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谢谢你的衣服，我明天洗了还你。」
「不急，」他放下手机，「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叫车。」我掏出手机，结果发现电量只剩5%。
「……」
陈默挑眉：「没电了？」
我干笑两声：「现代人的通病……」
他叹了口气，拿起钥匙：「走吧，我送你。」
夜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点。
陈默的车是辆黑色SUV，内饰干净，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后视镜上挂着一个褪色的平安符。
「你一个人住？」我随口问。
「嗯。」他单手打方向盘，语气平淡。
「没女朋友？」
「分手了。」
「哦……」我识相地闭嘴。
车停在我家楼下，我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今晚谢谢你了。」
他点点头：「下次别随便喝陌生人给的酒。」
我笑了：「那你算陌生人吗？」
他看了我两秒，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快上去吧，醉鬼。」
我愣在原地，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才回过神来。
……宿醉的代价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
我顶着鸡窝头去上班，刚进办公室，闺蜜苏晴就凑过来：「昨晚干嘛去了？消息都不回。」
我瘫在椅子上：「喝多了，差点被拐跑。」
「什么？！」苏晴瞪大眼睛，「谁拐你？帅吗？」
我闭上眼，陈默那张脸在脑海里晃了晃。
「还行吧，」我含糊地说，「就……一般般帅。」
苏晴眯起眼：「林小雨，你不对劲。」
3
周末，我妈的电话轰炸如期而至。
「林小雨！你今天必须去相亲！人家小伙子条件多好，你别不知好歹！」
我躺在床上装死：「妈，我头疼……」
「头疼也得去！地址发你微信了，中午12点，别迟到！」
「……」
挂掉电话，我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苏晴在旁边幸灾乐祸：「去吧，万一是个帅哥呢？」
我瞪她：「你以为现实是偶像剧啊？」
……
中午11:50，我踩着点走进咖啡厅。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衬衫的男人，背影看着挺端正。
我走过去，试探性地问：「请问是……张先生吗？」
男人转过头，我瞬间僵在原地。
陈默。
他显然也愣住了，眉头微微皱起：「林小雨？」
「你……你是张伟？」我声音都抖了。
他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不，我是陈默。」
「那你怎么在这儿？」
「等人。」他顿了顿，眼神微妙，「你……该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我张了张嘴，还没回答，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请问是林小姐吗？」
我转头，一个戴着眼镜、笑容腼腆的男人站在桌边：「我是张伟，抱歉迟到了。」
「……」
陈默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干笑两声：「张先生你好，我是林小雨……」
张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默，迟疑地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立刻否认。
陈默挑眉：「刚见过两次，不算熟。」
张伟显然有点尴尬，但还是礼貌地说：「那……我们换个位置？」
我正要点头，陈默突然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祝你相亲愉快。」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点堵。
……
相亲全程，我都在走神。
张伟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陈默那个意味深长的笑。
结束后，我婉拒了张伟送我回家的提议，独自走到地铁站。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微信跳出来——是陈默。
「相亲怎么样？」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挺好的，人挺老实。」
他很快回：「哦，那恭喜。」
我咬了咬嘴唇，又发了一条：「你呢？等的人来了吗？」
这次，他隔了很久才回：「没等到。」
我忽然觉得心里那点堵，莫名其妙地散了一点。
4
周一晚上，我又加班到十点。
走出公司大楼，夜风凉飕飕的，我裹紧外套，突然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陈默靠在车门上，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他晃了晃袋子，「买了宵夜，一起吃？」
我挑眉：「这么巧？」
他笑了：「不巧，我在等你。」
……
我们坐在公司楼下的花坛边，他买的烧烤还冒着热气。
我饿坏了，抓起一串就往嘴里塞。
「慢点，」他递过来一瓶水，「没人跟你抢。」
我灌了口水，含糊地问：「你那天等的人是谁啊？」
他顿了顿：「前女友。」
我手一抖，竹签差点戳到嘴。
「她没来？」
「嗯，」他语气平静，「她结婚了。」
我沉默了，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呢？」他转头看我，「为什么相亲？」
「我妈逼的，」我叹了口气，「她觉得我三十岁了还不结婚，人生就完蛋了。」
他轻笑：「三十岁怎么了？我觉得挺好。」
「哪儿好？」
「自由，」他看着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夜风吹过来，带着烧烤的香味。
我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比想象中温暖。
5
周五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我没带伞，站在公司楼下发愁。
手机电量只剩10%，打车软件排队到两百多位。
正犹豫要不要冒雨冲去地铁站，一把黑伞突然撑在我头顶。
「又加班？」陈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转头，他站在我身后，肩膀被雨打湿了一片。
「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
「……你怎么知道我加班？」
他笑了：「猜的。」
雨越下越大，我们挤在一把伞下，胳膊贴着胳膊。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过来，让我心跳有点快。
走到地铁站，我的袖子还是湿了一半。
陈默皱了皱眉，突然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不用……」我下意识要推辞。
「穿着，」他语气不容拒绝，「别感冒。」
地铁进站，人群拥挤，他下意识伸手护住我。
在摇晃的车厢里，我们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陈默，」我小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低头看我，眼神深邃：「你说呢？」
我心跳漏了一拍。
出站时，雨已经小了。
他送我到家楼下，我脱下外套还给他。
「谢谢，」我低着头，「下次我请你吃饭。」
他忽然伸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林小雨，你看我。」
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我不缺饭友，」他声音很轻，「我缺个女朋友。」
我愣在原地，心跳如雷。
他笑了笑，松开手：「上去吧，别着凉。」
我转身跑进楼道，直到关上家门，才敢大口呼吸。
手机震动，他的消息跳出来：「晚安，别想太多。」
我抱着手机，倒在沙发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6
陈默那条消息让我一晚上没睡好。
「晚安，别想太多。」
——这算什么？撩完就跑？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对话框上悬了半天，最后只回了个「嗯」，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林小雨，你三十岁了，能不能有点出息？」我对自己说。
可心跳还是快得不像话。
……
第二天是周六，我顶着黑眼圈起床，发现苏晴给我发了十几条消息：
「昨晚什么情况？」
「陈默送你回家的？」
「你们俩是不是有戏？」
我回了个「……」
苏晴直接电话打了过来：「别装死！快说！」
我叹了口气，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声尖叫：「林小雨！他这明显是喜欢你啊！」
「……万一他只是随口一说呢？」
「你傻啊？哪个男人大半夜冒雨接人，还说『缺个女朋友』是随口一说？」
我捏着手机，心里乱糟糟的。
「那我现在怎么办？」
「约他啊！」苏晴恨铁不成钢，「今天周末，你请他吃饭，把话说清楚！」
「……我不敢。」
「林小雨！」
「好好好，我约！」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陈默的聊天框。
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后发出去一句：
「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发完我就把手机扣在桌上，不敢看回复。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
「有空，几点？」
我盯着这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我们约在一家川菜馆。我特意换了条裙子，还化了妆。
到的时候，陈默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了。
他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等很久了？」我坐下，有点紧张。
「刚到，」他推过来一杯柠檬水，「你点菜吧。」
我低头看菜单，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看得我耳根发烫。
「那个……」我鼓起勇气抬头，「昨晚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挑眉：「哪句？」
「就……缺女朋友那句。」
他笑了：「字面意思。」
「……哦。」
空气突然安静。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我如释重负，赶紧埋头吃菜。
「林小雨，」他突然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我筷子一顿：「我没怕。」
「那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我慢慢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三十岁了，」我小声说，「不想玩暧昧。」
他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我也三十岁了，没时间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所以，」他声音很轻，「要试试吗？」
7
我和陈默在一起了。
——听起来像做梦一样。
苏晴知道后，激动得差点把奶茶泼我身上：「我就知道！你俩绝对有戏！」
我咬着吸管，嘴角忍不住上扬：「还行吧，他也就……挺会照顾人的。」
「啧啧啧，」苏晴一脸嫌弃，「恋爱的酸臭味。」
……
但恋爱没我想的那么顺利。
陈默工作很忙，经常出差。
有时候我发消息，他隔半天才回。
「在开会，晚点说。」
「飞机晚点，别等我了。」
「今晚加班，你先睡。」
一开始我还能理解，可时间长了，心里难免有点失落。
周五晚上，我特意做了他爱吃的菜，结果等到九点，他发消息说临时要见客户，不回来了。
我看着凉透的饭菜，心里一阵烦躁。
「你到底有多忙？」我忍不住发了一条。
他很快回复：「抱歉，这单很重要。」
「每次都这么说。」
「别闹，我明天补偿你。」
「不用了。」
发完这句，我把手机调成静音，直接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屏幕上多了三个未接来电，全是陈默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
……
第二天早上，门铃响了。
我开门，陈默站在外面，手里拎着早餐，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
「你怎么来了？」我板着脸。
「来赔罪，」他把早餐递过来，「昨晚通宵了，刚结束。」
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软了一半，但还是嘴硬：「谁稀罕。」
他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把我拉进怀里：「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怀抱很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你以后能不能多陪陪我？」我闷声问。
他收紧手臂：「好。」
8
恋爱三个月后，陈默说要带我见他爸妈。
「这么快？」我有点慌。
「他们催得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紧张，就当吃个饭。」
……
事实证明，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陈默的妈妈是个优雅的中年女人，说话轻声细语，但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小雨是做什么工作的？」
「家里几口人啊？」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最后一个问题让我筷子差点掉了。
「妈，」陈默打断她，「我们才在一起三个月。」
「三个月怎么了？」陈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小雨都三十了，该考虑未来了。」
我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沉默。
「怎么了？」陈默问。
「你妈是不是嫌我年纪大？」我小声问。
「别瞎想，」他握住我的手，「她只是关心我们。」
可我心里还是堵得慌。
……
周末，我妈突然打电话来，说给我安排了相亲。
「妈，我有男朋友了！」我无奈地说。
「那个陈默？他靠谱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
「几个月还不够？你都三十了！」
挂掉电话，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陈默从厨房出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怎么了？」
「我妈催婚，」我苦笑，「好像我三十岁不结婚就是罪过。」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那你怎么想？」
我一愣：「什么？」
「结婚，」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想过吗？」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还没。」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晚，我们背对背躺着，谁都没再提这个话题。
9
冷战持续了三天。
陈默变得很忙，我也赌气不主动联系他。
周五晚上，苏晴约我喝酒。
「你俩怎么回事？」她皱眉。
「不知道，」我灌了口酒，「可能……我们不适合吧。」
「胡说什么呢？」
「他想要稳定的未来，可我还没准备好，」我苦笑，「三十岁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必须马上结婚？」
苏晴叹了口气，没说话。
……
回到家，陈默坐在沙发上等我。
「你去哪了？」他语气有点冷。
「喝酒。」
「为什么不接电话？」
「静音了，没听见。」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林小雨，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我抬头看他，「结婚吗？」
「对，」他直视我的眼睛，「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觉得太快了，」我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因为年龄压力就仓促决定。」
「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声音突然提高，「为什么一定要按别人的时间表生活？」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也许我们想要的不一样。」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安定下来，我可以等，」他声音很轻，「但别让我等太久。」
眼泪突然涌出来：「陈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三十岁了就该赶紧结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和你有个未来。」
我擦了擦眼泪：「可我现在压力好大。」
他伸手想抱我，我后退了一步。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他说。
「好。」
那晚，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朋友家。
10
分手一个月，我瘦了五斤。
苏晴看不下去了，硬拉着我去逛街。
「你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她瞪我。
「我没颓废，」我嘴硬，「就是工作太忙。」
「得了吧，」她翻了个白眼，「陈默昨天还问我你怎么样。」
我心跳漏了一拍：「……他问这个干嘛？」
「你说呢？」
……
晚上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货架上摆着那款我们常喝的啤酒，我拿了两罐，结账时才发现自己习惯性地拿了两人份。
走出便利店，夜风凉凉的。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
「一个人喝闷酒？」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地回头——
陈默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泡面和火腿肠。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声音有点抖。
「来找你，」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路过便利店，想着能不能遇见你。」
我鼻子一酸，赶紧低头：「找我干嘛？」
「来道歉，」他轻声说，「我不该给你压力。」
「……我也有错。」
夜风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他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林小雨，我想明白了。」
「什么？」
「三十岁又怎样？四十岁又怎样？」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我可以等，等到你准备好为止。」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万一我一直没准备好呢？」
他笑了：「那我就等到八十岁。」
我哭得更凶了。
他把我拉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别哭了，泡面都要凉了。」
我捶了他一下：「谁要跟你吃泡面！」
「那你想吃什么？」
「……火锅。」
「好，」他笑着擦掉我的眼泪，「走吧，女朋友。」
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温柔得像一场梦。
11
陈默搬回来的那天，我的小公寓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他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挑眉看我：「怎么，不欢迎？」
我接过他的箱子，故意撇嘴：「后悔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低声说：「想得美。」
温热的气息喷在颈侧，我耳根瞬间发烫，赶紧推开他：「少来这套！」
……
复合后的日子，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
陈默开始有意识地减少加班，我也学着不再为小事较真。
可有些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某个深夜，我被键盘声吵醒。
睁开眼，发现陈默靠在床头，笔记本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疲惫。
「几点了？」我迷迷糊糊地问。
「两点多，」他合上电脑，「吵醒你了？」
我撑起身子：「怎么还不睡？」
「有个方案明天要交，」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先睡。」
我看着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有点心疼：「非得今晚做完吗？」
「客户等着呢。」
「可你答应我这周末陪我的。」
他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小雨，这是工作。」
空气突然安静。
我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小声说：「我知道，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合上电脑，翻身抱住我：「不做了，睡觉。」
「啊？那方案怎么办？」
「明天早点起来做，」他亲了亲我的发顶，「现在陪女朋友更重要。」
我埋在他怀里，偷偷弯了嘴角。
12
周一晨会，总监宣布我升职了。
「小雨负责的新项目很成功，从今天起担任策划组组长。」
同事们鼓掌的时候，我脑子还是懵的。
直到苏晴在桌下掐我大腿，才回过神来。
「疼死了！」散会后我揉着腿瞪她。
「少装，」她挤眉弄眼，「请客啊林组长！」
我笑着点头，第一时间给陈默发了消息：「我升职了！」
他回得很快：「恭喜，晚上庆祝？」
「好呀，想吃火锅！」
……
晚上七点，我坐在火锅店等了半小时，陈默才匆匆赶来。
「抱歉，临时有事。」他坐下时，领带都是歪的。
我给他倒了杯酸梅汤：「先喝点，菜我都点好了。」
锅底沸腾时，我兴致勃勃地讲着升职的事，他却频频看手机。
「很忙？」我筷子停在半空。
「有个跨国会议，时差问题，」他歉意地笑笑，「你继续说。」
我忽然没了胃口。
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说：「对了，下个月我可能要去新加坡分公司。」
「什么？」我猛地站住，「去多久？」
「半年左右，」他看着我，「如果表现好，可能直接调任亚太区总监。」
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去吗？」
「这是个机会，」他语气平静，「薪资翻倍，职业前景更好。」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我们呢？」
「你可以请假跟我一起去，就当旅游。」
「陈默，我刚升职！」
「我知道，」他皱眉，「只是暂时分开半年而已。」
「而已？」我声音开始发抖，「你说得真轻松。」
「林小雨，这是工作，不是儿戏。」
「那我呢？我的工作就不重要？」
路灯下，我们沉默地对峙。最后他叹了口气：「回家再说吧。」
那晚，我们背对背躺着，中间仿佛隔着一片海。
13
连续三天，我们像合租室友一样客气。
早晨错开时间起床，晚上各自对着电脑工作。
唯一交流是冰箱上的便利贴：
「牛奶买了新的。」
「微波炉坏了，别用。」
第四天晚上，我加班到十一点回家，发现客厅灯亮着，陈默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摆着药箱和体温计。
我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
「陈默？你发烧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嗯......可能着凉了。」
我赶紧扶他躺好，拧了湿毛巾敷在他额头。
翻药箱时发现退烧药过期了，只好套上外套出门买药。
深夜的药店亮着冷白的灯，我盯着货架上各种感冒药，突然鼻子一酸。
——明明在生气，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心疼他？
……
喂他吃完药，我坐在床边守着。
半夜他烧退了点，哑着嗓子说：「你怎么还不睡？」
「怕你烧傻了，」我嘴硬，「医药费很贵的。」
他轻笑，突然握住我的手：「对不起。」
「......道什么歉。」
「不该那么武断，」他手指摩挲着我的掌心，「我应该先和你商量。」
我低着头不说话。
「小雨，」他声音很轻，「我不是不在乎你，只是......」
「只是什么？」
「怕跟不上你的脚步。」
我愣住了。
「你越来越优秀，我怕有一天，你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我突然发现，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傻子，」我红着眼眶捏他鼻子，「烧糊涂了吧？」
他把我拉进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间：「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14
周末早晨，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
我睁开眼，发现陈默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用平板电脑看资料。
「病好了就工作？」我伸手盖住屏幕。
他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在看新加坡的租房信息。」
我的心猛地一沉：「......决定要去了？」
「嗯，」他放下平板，「但我有个想法。」
「什么？」
「你可以不用辞职，」他眼睛亮亮的，「我查过了，你们公司允许远程办公，重要会议飞回来就行。」
我怔住了：「这......可行吗？」
「我问过你们总监了，他说只要项目进度不受影响，没问题。」
「你什么时候问的？」
「昨天，」他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上周就拒了调任。」
「什么？！」我猛地坐起来，「为什么不说？」
「想等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案再告诉你，」他挠挠头，「结果先把自己折腾发烧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陈默，你真是......」
「不过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他打开邮箱，「总部同意我负责亚太区业务，但base还在国内，每月出差一周就行。」
我盯着邮件看了半天，突然扑过去抱住他：「你什么时候谈的？」
「这几天一直在沟通，」他收紧手臂，「我说，我得带着女朋友一起成长才行。」
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我突然觉得，三十岁的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
15
我三十岁生日那天，陈默说要加班。
「抱歉宝贝，」电话里他声音充满歉意，「这个客户太难缠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握着手机，看着桌上冷掉的牛排，勉强笑了笑：「没事，工作重要。」
挂掉电话，我点了根蜡烛，自己给自己唱了生日歌。
吹灭蜡烛时，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礼物盒，上面贴着一张纸条：「跟着月光走。——M」
我疑惑地拿起盒子，走到走廊窗前。
月光下，小区花园的小径上摆着一连串发光的小夜灯，像一条星河。
心跳加速，我顺着灯光走去。
路的尽头是小区中央的喷泉，陈默站在那儿，身后是用蜡烛摆成的巨大爱心。
「你......」我张了张嘴，突然发现周围站着好多熟悉的面孔——苏晴、我爸妈、他爸妈，甚至公司同事都在。
陈默走过来，单膝跪地，打开丝绒盒子：「林小雨，三十岁生日快乐。」
月光下，钻石戒指闪闪发亮。
「虽然你说不想被年龄定义，」他声音有些发抖，「但我想用余生告诉你，三十岁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比昨天更幸福。」
我捂着嘴，眼泪模糊了视线。
「嫁给我，好吗？」
夜风拂过，烛光摇曳。在三十岁的月光下，我听见自己说：
「好。」
16
陈默求婚后的第三天，我还没缓过神来。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苏晴盘腿坐在我家沙发上，往嘴里塞着薯片，「明年春天？秋天？」
我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发呆：「不知道……感觉好麻烦。」
「麻烦？」她瞪大眼睛，「林小雨，你该不会是恐婚了吧？」
「才不是！」我抓起抱枕扔她，「就是觉得……太快了。」
苏晴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你们那个……谈过了吗？」
「哪个？」
「就是，生孩子啊，买房啊，这些现实问题。」
我噎住了。
说实话，沉浸在求婚的甜蜜里，这些事我们还真没细聊。
晚上陈默加班回来，我正在笔记本上列清单。
「写什么呢？」他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
我把清单转给他看：「婚后to do list。」
他扫了一眼，轻笑出声：「第三项'不许把袜子乱扔'？」
「严肃点！」我戳他胸口，「这些都是重要事项。」
他抓住我的手指，突然正经起来：「小雨，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我们还没聊过孩子的事……你想要吗？」
「想，但不是现在，」他把我拉进怀里，「等你想好了再说。」
「那房子呢？总不能一直租房结婚吧。」
「看好了两套，周末带你去看？」
我仰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看的？」
「求婚前，」他亲了亲我的鼻尖，「总不能让我老婆结婚还住出租屋。」
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已经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17
周六看房日，暴雨。
我们撑着伞跑进售楼处，裤腿全湿了。
「这套是125平的三居室，」中介热情介绍，「主卧带独立衣帽间，很适合新婚夫妇。」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的城市轮廓，突然有些恍惚——这就是我们未来的家？
「喜欢吗？」陈默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太贵了。」
「钱的事不用操心，」他捏捏我的手，「首付我已经准备好了。」
中介去拿资料的间隙，我小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些年存的，加上股票套现，」他顿了顿，「还问爸妈借了点。」
我心里一沉：「你爸妈的钱……会不会有压力？」
「他们乐意帮忙，」他笑着揉我头发，「别多想。」
看完房出来，雨更大了。
我们挤在屋檐下等车，他突然说：「其实还有套小的，90平，首付压力小很多。」
「你觉得我嫌房子太大？」我皱眉。
「不是，」他犹豫了一下，「只是感觉你不太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雨水打在脚边，溅湿了我的鞋，「就是觉得……为什么所有事都是你一个人决定？」
他愣住了。
「首付、借钱、看房，你全都安排好了，」我声音发颤，「那我呢？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
「小雨，我只是想让你轻松点……」
「可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啊！」
雷声轰鸣，我们站在暴雨中对视，谁都没有先低头。
18
冷战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我发现餐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便签：「家里所有的钱，交给你保管。——M」
我握着卡片，眼眶发热。
晚上陈默回来时，我正在厨房煮面。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蹭着我的发顶：「还生气吗？」
我故意板着脸：「看你表现。」
他轻笑，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叠图纸：「装修设计图，请领导过目。」
我接过一看，噗嗤笑了出来——主卧衣帽间被改成了书房，旁边标注：「给作家老婆的创作空间」。
「谁要当作家了……」
「你大学时不是最爱写东西吗？」他认真地说，「我想给你留个专属空间。」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我转身抱住他：「笨蛋……」
……
装修开始后，我们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新房里。
某个周日，我正在监工，突然接到医院电话：「是陈默家属吗？他工作中晕倒了，现在在急诊……」
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赶到医院时，陈默已经醒了，正在挂水。
看到我，他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低血糖……」
「什么叫没事！」我声音都在抖，「医生说你胃出血！你到底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最近项目紧……」
我红着眼眶给他掖被角，突然摸到他西装内袋里的药盒。
打开一看，全是胃药和止痛片。
「陈默！」我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慌了，想坐起来又扯到输液管：「别哭，我以后注意……」
「没有以后了，」我抹了把脸，「从今天起，我每天中午去公司盯着你吃饭！」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病床上，他笑着握住我的手：「遵命，老婆大人。」
19
婚礼定在五月。
试婚纱那天，我站在镜子前，看着穿白纱的自己，突然有些不真实感。
「真好看，」我妈在旁边抹眼泪，「我女儿要嫁人了……」
苏晴帮我整理头纱，小声问：「紧张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是觉得……好奇妙。」
一年前，我还是那个恐婚的林小雨，现在却要穿着婚纱走向陈默了。
……
婚礼当天，阳光正好。
我挽着爸爸的手臂走向花廊，远远看见陈默站在尽头，西装笔挺，眼眶泛红。
交接时，我爸突然哽咽：「小子，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陈默深深鞠躬：「爸，您放心。」
这句"爸"让我眼泪瞬间决堤。
交换戒指时，他手抖得厉害，差点没拿稳。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我却哭得更凶了。
「别哭，」他拇指擦过我的脸颊，自己声音却哑了，「妆要花了……」
「陈默，」我吸着鼻子问，「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会，」他额头抵着我的，「比昨天更好，不如明天好。」
阳光穿过花廊，在我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刻，我突然懂了什么叫幸福。
20
蜜月选在巴厘岛。
抵达当晚，我们躺在私人泳池边的躺椅上，看满天星光。
「陈默，」我晃着脚丫踢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他轻笑，「某个醉鬼把酒洒了自己一身。」
「喂！」我踹他，「明明是你递酒的时候没拿稳！」
他抓住我的脚踝，突然正色：「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啊？」
「三年前，公司年会，」他眼神温柔，「你在台上唱《后来》，跑调跑得惊天动地。」
我瞪大眼睛：「你也在那家公司？！」
「嗯，市场部的，」他笑着摇头，「我鼓起勇气想搭讪，结果你唱完就溜了。」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我忽然觉得命运好奇妙——原来我们早就相遇，只是兜兜转转，直到三十岁才真正相识。
「后悔吗？」他轻声问。
「后悔什么？」
「如果早点认识……」
我翻身趴在他胸口，打断他：「现在刚刚好。」
是啊，三十岁的爱情，少了年少轻狂，多了成熟包容。
就像今晚的月光，不似朝阳炽烈，却温柔绵长。
海浪声远远传来，他低头吻住我。
在这个蜜月之夜，我们有了新的约定——
「余生请多指教。」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6-11 19:38:17